凌晨四点,段元便闯进我家门,硬拉吕文扬起床爬白云山看日出。吕文扬困得睁不开眼,却还是被他不由分说地拽起,甚至顺手把沉重的笔记本电脑也塞进了背包——仿佛白云山巅便是吕文扬的下一个工位。段元兴高采烈地催促:“快走快走,日出不等人!”吕文扬无奈地跟随,睡意沉沉的脑袋里,却早已被工作表格占满,只余下对于此行仓促的隐隐担忧。
山道在晨曦未至的幽暗里蜿蜒向上,段元在前方步履轻快,吕文扬的包却似沉甸甸的石头,坠着肩膀,也坠着心。山风擦过榕树垂落的气根,发出细碎的声响,更显清晨的寂静。半山亭小憩时,段元被蚊子叮得直跳脚,一边抓挠一边懊恼:“早知道该带点驱蚊水!”吕文扬翻出风油精递给他,忍不住苦笑揶揄:“连蚊子都躲不过,还指望能追上太阳?”他揉着红肿的包,突然愣住:“糟了,日出是几点?”他们面面相觑,这才发现,彼此竟都未查过太阳何时露脸。段元垂下头,声音也低落下来:“唉,白折腾了。”
他们只得继续向上攀登,那电脑在包里,磕碰着吕文扬的脊背,如同无声的催促。终于到了摩星岭,天光已然大亮,日出自是错过了。段元沮丧地靠在刻着“382米”的石碑旁,像只泄了气的球。吕文扬心中也堆满失望,正欲卸下背包,目光却忽然被远处吸引——漫无边际的云海正铺展在脚下,被初升的阳光温柔地染成一片金橙交融的锦缎,正无声地起伏流动。段元也发现了,眼中霎时燃起惊喜的火花,吕文扬猛地跳起来,指向那波澜壮阔的云涛:“快看!文扬!”
展开剩余43%吕文扬缓缓卸下背包,仿佛也卸下了执念。电脑被随意塞进包底,背包则成了垫在石阶上的坐垫。我们并肩坐在摩星岭顶端,腿悬在崖边,任清风拂面。段元递给吕文扬一块面包,自己先咬了一大口,含混不清地感叹:“嘿,计划外的白云山,原来藏着最壮观的礼物啊!”吕文扬嚼着干硬的面包,望着脚下翻涌不息的金色云海,终于也笑了出来,仿佛嚼出了意外的清甜。
当段元那声欢呼刺破沉闷的空气,吕文扬心底那根绷紧的弦也悄然松脱。笔记本在包底沉默下去,而眼前云海正磅礴地舒展——原来负重攀爬的意义,有时恰恰在于学会放下。那错过的日出,反而替他们撞开了另一扇窗:生活的峰回路转处,常埋伏着计划之外的开阔;所谓错过,亦可能只是抵达另一种壮阔的迂回路径。
此刻,他们以背包为垫,以云海为席,干面包嚼出了未曾预约的甜。计划之外的白云山,最终慷慨赠予了他们一片翻涌不息的金色海洋——原来那真正撼动人心的日出,并非高悬于天边,而是从他们卸下重负的心坎上,磅礴升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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